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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将军”张宗昌还曾刻“十三经”成一代书法之美

在北洋军阀中,张宗昌流传的趣闻最多。他被称为“狗肉将军”、还有一个外号叫“三不知将军”,所谓“三不知”,就是“不知手下到

在北洋军阀中,张宗昌流传的趣闻最多。他被称为“狗肉将军”、还有一个外号叫“三不知将军”,所谓“三不知”,就是“不知手下到底有多少士兵,不知腰里有多少银子,不知房中有多少小老婆”。至于“狗肉将军”的称号,是因为他好赌,最喜欢推牌九,而且更乐意做庄家;北方人的俗话,叫推牌九为“吃狗肉”,因此他就变成了“狗肉将军”,并非真个吃狗肉也。

张宗昌出生于一个极贫穷的家庭,没有受过一天教育,他和褚玉璞之流,本为“草泽英雄”,但当他在民国十四年(1925年)做山东督办时,忽然心血来潮,留意起家乡的人才,当时清末状元王寿彭仍在北京拿干薪没事做,张宗昌认为状元是“文曲星”转世的人,不可令其投闲置散,便派人往北京请他回桑梓服务。

说到王寿彭,字次籛,号眉轩,山东潍县人。他在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年),举行辛丑、壬寅并科会试时,中了第三十七名贡士,同年殿试时却得到第一名状元。据说是因逢慈禧太后将“七旬万寿”,王寿彭的名字含“彭祖长寿”之意,主考官为了博得慈禧太后的欢心,把本来不是第一的王寿彭,从后面的名次提升成第一名。这恐怕是王寿彭自己也万万想不到的,他的乡先辈陈恒庆在《归里清谭》书中说:“是日辰初,读卷大臣鱼贯进内,至辰刻,大臣手捧黄纸自内出,立于干清门丹陛上,高呼曰:‘王寿彭!’王不觉为之惊喜变色,莫之所措,同乡京官代应曰:‘在此!’”。

王寿彭到济南谒见张宗昌时,张问幕僚曰:“王状元在前清做的是什么官?”有人答:“湖北提学使。”张又问:“提学使等同现在什么官?”答道:“略似教育厅长。”于是立即发表王寿彭为山东教育厅长。不久后,张宗昌把原有的六大专门学校(农、工、商、法、医、矿),合并为国立山东大学。当时张宗昌选择校长的方法,非常仔细慎重,他先问左右:“山东人数谁识字最多?我就请他当山东大学校长!”左右默然良久,异口同声说:“王寿彭!”张又问:“怎么知道他识字最多呢?”众人回答:“状元识字之多,别说一个省份,就是全国的人,也没有比他再多的了!”于是张宗昌又请王寿彭当山东大学校长。

张宗昌在督办公署洗尘筵上,当众拜王状元为师,并问:“俺想做个好人,留点好的名声,应该怎样做法?”状元老师欣然写了一个“孝”字,口讲指划。没想话犹未了,张宗昌立即大声说:“俺一辈子,忍饥受饿,担惊受怕,从来不哭。这个‘笑’字,俺早就懂得,老师您放心好啦!”王寿彭大窘,不得不含笑解释:这个“孝”字,是孝顺之孝,不是哭笑之笑!后来张宗昌又说要学写信,王寿彭告诉他要先念尺牍,张宗昌惊异地辩驳说:“学写信嘛,怎么要念‘吃、赌’呢?‘嫖、吹’,俺都有经验,‘吃、赌’更不用说。”状元公听了啼笑皆非,只好仔细地把尺牍两字讲了一遍,并挑了一本浅显的尺牍,教了他几种款式。王寿彭字次籛,张宗昌写给老师的信,本应该写“次籛老师钧鉴”,哪知却写成“欠钱老帅钓金”,没想到状元公看了以后,竟是非常高兴,赞赏道:“目不识丁,日理万机的人物,这么短短的时间,竟能有如此的表现,实在难能可贵!”

据陈存仁文章说,王寿彭曾向张宗昌进言:“人生于世,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你的名望已经足够,我还要你留名后世。唯一办法,就是刻书,而且不刻则已,要刻就要刻大部头书。”当下,张宗昌就请教王寿彭要如何刻法,总之,我张宗昌出钱就是。于是就有《影刊唐开成石经》之事,所谓“开成石经”是唐文宗时艾居晦、陈玠等奉诏刻《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孝经》、《论语》、《尔雅》等十二石经,始刻于文宗大和七年(833年),直到文宗开成二年(837年)才完成,原碑立于唐长安城务本坊的国子监内,宋时移至府学北墉,即今天西安碑林的那部号称世界上最重的书,亦称“开成十二经”。

张宗昌找来藏书家陶湘督刻,陶湘(1871-1940年)字兰泉,号涉园,江苏武进人。因为与盛宣怀为世交,曾由盛宣怀奏请担任京汉铁路监督。光绪二十四年,派为江西、安徽两省铁路委员。他长期在实业界和金融界任职,曾任上海三新纱厂总办,上海轮船招商局董事兼天津分局经理,天津中国银行经理,天津华新、裕元、北洋等纱厂经理,北京、上海交通银行经理等职。1915年,在北京创办修绠堂书店,经营古旧书四十余年,成为天津近代藏书家之一。陈存仁说:“民国成立,他的财产已经很雄厚,办理三新纱厂很有成绩,因此很早为张宗昌所钦佩。所以张宗昌一到上海就要找陶兰泉,他们的交情很不寻常,我和丁仲英老师之能见到张宗昌,也因为陶兰泉的关系。”

陶湘藏书,特别讲求赏鉴艺术,他非常重视书的外观、品相,务求每部书从写版刊印到纸墨装潢,都要尽善尽美。一书凡有断烂破损处,他都要请能工巧匠加以修补,凡有缺篇少页处,他都要用旧纸照原样抄补全,凡需要重新包装的,他都不惜重金,务求全书封面完好、序跋俱全、书品精整、美观大方。因此吴文祺说:“……武进陶湘(1914年袁世凯执政时,曾任江苏沙田局总办),专收开化纸的书,重加装订,务求整齐华焕。‘缘其纸洁如玉,墨凝如漆,怡目悦心,为有清一代所擅美。’这种人买书等于玩古董。”

因此在民国十五年他根据《开成石经》,不惜工本,依原拓字体影摹刻板,由北京文楷斋刊刻得一丝不苟,同时附贾三复补雕的《孟子》以及严可均的《唐石经校文》,凑齐了“十三经”。而原石经已经遗失的文字经过补齐校勘后用双勾刻成,体现出了高超的版刻水平,被称为民国大字本第一书。此书卷帙浩繁,共线装十四函七十四册,取名《影刊唐开成石经》。开本敞阔,纸莹如玉,墨若点漆,镌工精良。极尽精美,令人爱不释手。卷首并有王寿彭代张宗昌写的《重印十三经序》,听说由王寿彭写了字样,由张宗昌用尽平生吃奶的气力,抓了支毛笔在薄纸上覆印描绘出来的。扉页篆书题字出于王寿彭手笔,而上面盖了一方大红套印的“陆军上将勋一位义威上将军之印”的印信,正代表此书是张宗昌斥重金印行的,底页有“岁次丙寅皕忍堂刊”八个篆书,这“皕忍堂”亦是张宗昌的堂名。张宗昌以一介武夫,虽有百恶,但也曾经做过这件善事,也算难能可贵了!

2010年春拍北京嘉诚泰和“惊艳二编——朱印本、靛印本”的专场中,民国十五年掖县张氏皕忍堂摹刻蓝印本《开成石经》(14函74册),成交价达人民币103万400元。这也可见识到张宗昌重刊的这套“十三经”的珍贵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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