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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创作也是曹雪芹的推演

作者 卜喜逢曹雪芹因忏悔而思考家族败落的原因,又因着这种思考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如何去摆脱这种命运规律,如此就可以称之为求

作者 卜喜逢

曹雪芹因忏悔而思考家族败落的原因,又因着这种思考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如何去摆脱这种命运规律,如此就可以称之为求解脱了。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设置了两条主线,一为感情主线,一为社会主线,如果从求解脱这个方面来看,感情主线是心灵上的求解脱,而社会主线则是思索在现实生活中如何脱离悲剧的结尾。

我们首先来看感情主线。

作为曹雪芹思想上的主要继承者,贾宝玉的认知中自然有这曹雪芹的影子。曹雪芹在贾宝玉的身上也寄托了深深的思考。通过前文对贾宝玉“意淫”“情不情”等的分析,以及对“石与玉”“真假”与“有无”的辨析,我们发现曹雪芹在精神领域中是非常纯粹的,他倾向于自然,坚持于对真与美的呵护,对本我的坚持。这些都是曹雪芹认为不可挪移的,也不可因为世道的压力而更改,否则人生就是没有意义的。故而,这些就成为贾宝玉在历世时候的原则。

曹雪芹在创作贾宝玉的故事的时候,特意的让贾宝玉去不停的悟,并且也不断的打断这种悟的进程。究其目的,实为了使这个悟更加的圆满,也更加的彻底。禅宗“顿悟”一说,也并非一蹴而就的,更何况“渐悟”了。无论何种“悟”,都是建立在经历的基础上。而贾宝玉的愚顽,一方面是贾宝玉悟的基础,一方面也限制了贾宝玉的悟的进程。无执着则会以利益为先,走不到悟世之路,而过于执着又会放不下。贾宝玉正是在如此坎坷的悟着。张天翼先生对此曾有形象的表达:作者一提醒我们几句之后,以为就可以从此放心了,马上掉转笔头,去黏住那些尘世生活,在那里面沉沉浮浮,简直舍不得跳出来。他不但把它表现得非常生动,而且还那么亲切,温暖,——就把个尘外的一头一尾弄得失了色,甚至于一点力量都显不出了。[1]

或者说,“烦恼即菩提”,经过就是财富,只有历的深,才会有悟的透吧。爱情、亲情圆满了贾宝玉的情悟,家族的经历圆满了他的世悟。当情悟与世悟在《芙蓉女儿诔》中合流的时候,那么贾宝玉的出家也就剩下一个契机:林黛玉的死去。林黛玉的死去正是破掉贾宝玉的最后一丝执念。当家族败亡之后的贾宝玉或者更想得到心灵上的超脱吧。而这种超脱到底是否悲剧呢?在“真假”与“有无”一节中我们曾经说到,曹雪芹既注重于精神层面,又关注着现实的层面。那么这种是否悲剧自然也就具有两个层面的解读了。如果我们以贾宝玉作为分析的对象来进行阐释,实质上是以贾宝玉的是否为悲剧性人物来确定《红楼梦》是否为一个悲剧。贾宝玉终归是超脱了,这份超脱放在现实层面上来讲是悲剧,放在精神层面来考虑似乎又不是悲剧。这也正如张天翼先生所说的:

这部作品是两重性的:非悲剧,亦非非悲剧。

如果作者是有意识地要把贾宝玉的“团圆”——把他的最后归宿——当作他的胜利,则作者却在无意中把他表现成一个失败者了。

如果作者是意识地不把这部作品当作个悲剧写,则作者却在无意中把它写成一部悲剧了。[2]

我们再来看社会主线。

如果将《红楼梦》中的诸多人物的人生走向当作曹雪芹对社会中中不同人物类型的社会推演,那么这个问题就好理解了。前文中我们将《红楼梦》中诸多女子的人生之路归结为四种:出世、入世、懵懂的以及随波逐流道路。然而在曹雪芹的推演中,无论何种道路,在当时时代的大环境下,这些人都是没有出路的,都将走向悲剧。此处不再赘述。家族的衰败导致曹雪芹不可能写出一部喜剧来。也正是由于这些事情的刺激,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展示了家族衰败的各种病症。

其一、曹雪芹借冷子兴之口,讲出了大家族的弊病:“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唯恐大家轻视了这点,曹雪芹在第五回中又特意加以强调:“故近之子孙虽多,竟无一可以继业。”同时家族中人又没有居安思危之心。秦可卿托梦时候提到:“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

其二、家族中人为公者少,为私者多。如邢夫人、王熙凤等等均是此类人物代表。

其三、骄奢淫乐之风盛行,如柳湘莲所言竟然只有石狮子干净,以至于“二马同槽”“父子聚麀”之事都已发生,人伦之乱导致道德的丧失。

其四、不知教育,使得阖府子弟好学者寡,不学者众多。在宁荣二府中,如说好学者,似乎也只有贾兰、贾政祖孙二人,然而贾政偏又成为书呆子样式的人,贾兰则又幼小。至于贾敬,虽为进士出身,却偏又好道,富贵不知满足,反去寻长生之道。

病症还有很多,笔者的概括却是不足的。曹雪芹生于富贵之家,目睹家族衰落,对于这些病症的描写是切中时弊的,这些病症在《红楼梦》中的反映也是非常写实的。对于荣宁二府的败落,曹雪芹写的也非常具有层次。小说开篇即已写到这是家族的末世,在第五回中又借宁荣二公之口说出“运终数尽”之语,强化了这末世之感。元春选为妃子,无疑为这积弊之家打入了一支强心针,使得二府稍振,然而这种富贵却是建立在一个虚弱的基础之上,系将元春送入一个“不得见人”之处才换回的。元妃省亲固然是盛事,却也是落幕前的一瞬花火,如同贾珍在于乌进孝的对话中说到:“比不得那府里,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却又不添些银子产业。这一二年倒赔了许多,不和你们要,找谁去!”这番话一方面说明了大观园的建设掏空了二府的库底,一方面又回应了冷子兴演说中的“内囊却也尽上来了”一语。作为大观园中的清醒者,探春是有着前瞻的眼光的,在得到权力的时候,她先节流,后开源,针对的都是这些时弊,这一方面固然是对探春的“敏”的塑造,另一方面却是对贾府弊病的进一步描写。小说自第二十三回开启大观园的生活之后,一片和雨祥风景象,仿佛大观园是处于俗世之外的,大观园中的人们吟诗结社,惬意而温馨。然而大观园的围墙终不过是青砖所筑,大观园的根基仍然在世间。自第六十三回的狂欢之后,大观园也逐渐走向了萧瑟。曹雪芹通过诸多事项写足了内忧,在第七十二回中,又借太监的打秋风来展现了外患。在这回里,曹雪芹通过王熙凤的一个梦将此加以展现:凤姐道:“不是我说没了能耐的话,要像这样,我竟不能了。昨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说来也可笑,梦见一个人,虽然面善,却又不知名姓,找我。问他作什么,他说娘娘打发他来要一百匹锦。我问他是那一位娘娘,他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给他,他就上来夺。正夺着,就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熙凤的梦不是凭空而来,而紧接而来的夏太监证实了这一点,隐写的却是元妃的失势,故而魑魅魍魉联袂而来了。

抄检大观园是《红楼梦》中一个绝大事件,代表了荣宁二府的彻底走向没落。而探春的话可谓之为总结:“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我们仅能读到曹雪芹所著的前八十回,相信八十回之后必然是各种事端纷至沓来,终会将荣宁二府变成一片白茫茫大地。宗祠中传来的一声长叹,也可以说成是曹雪芹在书外发出的一声悲音。

曹雪芹总结了曹氏家族的败落之由,这种总结实质上也是对社会走向的一种思索:为什么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为什么终将会衰落。在这些思索之后,曹雪芹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实质上,《红楼梦》的创作也是曹雪芹的再生,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又生活了一遍,然而其中虽有着曹雪芹生活之经验,悲剧却仍然再次发生。但是我们必须要注意到,在《红楼梦》的创作之中曹雪芹是有意的去探索如何回避悲剧了的。

如此,我们可以看到:从《红楼梦》的创作缘起来谈,曹雪芹是有着深沉的忏悔之意;从《红楼梦》的写作来谈,曹雪芹是忠实的反馈了自我对人情、社会、历史的认知;从《红楼梦》的反思来看,曹雪芹是有意识的在回避悲剧。然而,现实终归是一个悲剧,按照曹雪芹理解的社会的、历史的规律,盛极必衰是一个必然。将贾宝玉这样的一个人物,放置在社会之中,或者说将曹雪芹的坚持放置在这样的环境下,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1]张天翼,《贾宝玉的出家》,转引自林东海、吕启祥编《红楼梦稀见资料汇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819页。

[2]张天翼,《贾宝玉的出家》,转引自林东海、吕启祥编《红楼梦稀见资料汇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8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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